黑樹腳 摘錄自「戰士與小樹」-鲍里斯·谢尔古年科夫
有一個看林人住在林中小房子裡，屋旁長著他很久以前親自種植的一棵松樹，人們叫這棵松樹為依格洛其卡。
每一天看林人都走出房子到樹林深處，看看有沒有哪裡發生火災，有沒有聽到盜賊砍伐的斧聲，剛種下的小樹有沒有被雨水沖走。他在林中巡看，松樹們親切的搖動枝葉，用黃色的樹幹擦他的肩膀。
但是，有一天他生病了，呼吸困難，不能走出家門。人們不知道他病了，因為小屋子處在森林深處。這時候依格洛其卡感到寂寞無聊，不斷探望小屋的窗戶。當看到看林人病情十分嚴重時，依格洛其卡邀請了許多松樹一起到城裡請醫生。
到城裡要走很長時間-要過湖，要爬山，松樹們決定趁夜趕路。樅樹見這情況對他們說：「愚蠢的松樹！你們往哪兒去？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，如果老頭子醒來看不到你們在森林裡，他就將痛苦的死去。」
依格洛其卡回答說：
「當太陽升起的時候，我們一定會回來。」
「不要講蠢話了，」樅樹說，「到城裡要走好遠的路。」
松樹沒有聽樅樹的話。當小屋的時鐘敲了十一響，天全黑了，黑的連近在旁邊的依格洛其卡也看不見，松樹從原地連根拔起，靜悄悄地向城裡出發了。
道路非常難走，但是松樹依然急急忙忙地向前奔跑。他們有的整株陷入泥灘，有的幫助沉溺的同伴，但是誰也沒有發出怨言。他們攀登山嶺，跑過田園、草地，沿途草木驚奇地看著他們，說：
「你們要幹什麼？ 你們要去哪兒？」
松樹匆促回答說：「到城裡請醫生。」
「休息一下吧，」沿途草木說，「你們累了。」
「看林人病得快死了，我們要趕時間，當太陽升起的時候，我們必須回到他那兒。」
早晨來臨了，東方升起了太陽。病人起床看看窗戶，碧綠的伊格洛其卡仍然立在原地，身上灑上點點晶瑩的水珠，樹腳乾淨的發黃，因為它比其他樹動作迅速，趕得上在河裡洗個澡。
其他松樹來不及洗澡，身上很髒很髒，從樹腳一直黑到了膝蓋。
天亮了，醫生乘車到森林裡，決定把病人送進醫院。看林人非常驚訝，人們從哪裡知道他生病了呢？他先走到依格洛其卡跟前，接著挨次走到其他松樹那裏告別，他哭了。
晚上，松樹們又一次到了城裡，擠滿了城鎮裡所有沉睡的街道、胡同和院子。在醫院裡，松樹停在窗門前，而依格洛其卡的枝葉甚至伸進了病房，哪裡立刻充滿了林的喧嘩，松葉香代替了藥的氣味，依格洛其卡俯身向病人講述森林中的新聞：昨天鳥兒唱怎樣的歌，湖裡的野鴨帶回多少小鴨，林上空一天飄來了多少雨雲。看林人連聲道謝，感到十分高興，好像又回到了大林裡。
早晨，人們打開小窗子，走出院子，到涼台上做操，坐電車到工廠。他們大為驚奇：為什麼今天城裡的空氣格外新鮮？
城裡到處充滿了樹木的清香-不管是樓房的牆壁、院子的大門、還是人們的手掌、姑娘的頭髮。在劇院的廣告櫥邊人們發現了昨天還沒走的三棵松樹，它們是早起的行人們勸留下來的。
看林人很快地恢復了健康，回到了森林裡。從此以後，每個夜晚松樹就離開森林到了城裡，但誰也不知道他們晚間的旅行，只有新鮮的空氣和黑色的樹腳暴露了他們的行蹤。
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謝爾古年柯夫出生於1931年2月28日蘇聯位於新西伯利亞遠東地區的哈巴羅夫斯克；他的童年多隨父母輾轉在各地居住，青少年時期大部分時間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生活。1950年年他考上了哈爾科夫大學新聞系，後又並轉為基輔大學，1955年年畢業後進入一家官方報紙作新聞記者，半年後因不能忍受那個時期蘇聯令人窒息的氛圍而辭職。此後，謝爾古年科夫做過放馬的牧人，礦工，水手等。1957年年，他去森林裡當了一名守林員，一個人在森林中整整待了9年，寫下了一部近20萬字的“秋與春”。
相關連結:
http://www.chinawriter.com.cn/n1/2018/0803/c404018-30204884.html
留言列表
